我从维也纳乘飞机去雅典。一下飞机，导游就先领我去参观海神庙。一路上，我们沿着海岸边的公路行驶，欣赏着萨罗尼克海湾田园诗般的美景，闪过几处美丽宁静的海滩，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，我们就远远望到了海神庙那高大雄伟的身姿。

海神庙位于阿提加半岛(Attioa)最南端伸入海中的一个陡峭大悬崖上。几根残存的多利克式圆柱，高高的立在悬崖之上。这个地方叫索尼角(Cape Sounion)。索尼角三面环海，左面是著名的爱琴海，正面是地中海，右面是爱奥尼亚海。它占据了远近的制高点，是瞭望大海最好的地方。从神庙的岩石山顶俯视大海，碧波荡漾，水天一色，远处是矗立在大海深处的白色灯塔，忽隐忽现，还有散落在爱琴海上一座座小岛，宛如仙境。

是在公元前5世纪初的时候，希腊人就开始建造这座神庙。传说，当时的雅典国王在这里焦急的等待远征的儿子，他向海神祈祷儿子的平安。不多时，果然见到船队的凯旋。为了向海神表达感恩之情，在此修建起这座神殿。但是，在工程还没有完成的时候，波斯人打过来了，这座神庙的工地受到了毁灭性的侵袭，沦为废墟。公元前444年，希腊人又开始重建。

海神庙与雅典著名的帕特农神庙是同一时期的建筑，有人认为，它们可能是同一位建筑师设计的。在爱琴海中的埃依纳岛，还有一座阿菲娅雅典娜神庙，大约也是同一时期的建筑。神庙里曾经供奉着岛民崇拜的一位山林水泽的仙女，是欧洲最优美的一座古希腊神庙，神庙是典型的围柱式建筑，原有34根多立克石柱，现仅存24根，但仍然是当今希腊保存最完好的神庙之一。最可以称为奇迹的是，阿菲娅雅典娜神庙，与索尼角的波塞冬海神庙，以及雅典卫城的帕特农神庙，它们之间的距离，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，被称为古代的“神圣大三角”。

幸运的是，这三最壮丽的神庙，我都去瞻仰过，都去领略了它们无限的风采和迷人的魅力。

二

我们沿着山路攀登上山崖，站到了波塞冬海神庙的脚下。神庙的高大令人仰视，仰视使人敬畏。在这里，不仅敬畏的是神，还有对着宏伟建筑本身的敬畏，对高大宏伟的敬畏。海神庙和其他地方的神庙建筑相似，呈长方形的，四面柱廊，16根多利克式圆柱顶天立地，高大雄伟。在夕阳的余辉下，圆柱的身影似乎能触及苍穹。神庙里边的门廊、内殿、后殿，在大理石柱间壁上精巧的石雕，表现的是与亚马孙族女战士的场景及英俊少年的精美雕像。

我们流连在神的居所，感受来自远古的神韵，也享受着温暖的海风拂面而过。海风仿佛是对神称颂的神曲。

希腊人依海而生，对海神多有敬畏之心。所以，在雅典和希腊各地都建立了许多供奉波塞冬的神庙。而位于索尼角的海神庙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座。从神庙建立时起，这里就成为一个祭拜神灵的中心，在荷马的《奥德赛》中被称为“Hiron Akron”，意思是“神圣的海角”。

爱琴海神韵的魅力无所不在，岁月的沧桑更增添了昔日的神秘。许许多多的人，来到索尼角，徘徊在神庙的高大石柱之间，站在峻峭的崖边眺望大海，在心中涌起思古的幽情和无尽澎湃的激情。19世纪初，著名诗人拜伦曾来过这里，并在其中的一个石柱上留下他“到此一游”的痕迹。也许正是这一刻，拜伦就把自己与希腊的命运连在了一起。

三

在希腊神话中，海神波塞冬（Posidon）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。他是主神宙斯的哥哥，冥界之王哈迪斯的弟弟。波塞冬与兄弟年轻时团结一致，曾推翻了他们父亲，也就是前任神王克洛诺斯的残暴统治。三兄弟分配天下，宙斯主管天庭，哈迪斯主管冥界，波塞冬则成为海洋之神，掌管所有水域。波塞冬的地位和力量之高，以致支配力遍及整个世界，是仅次于宙斯的强大掌权者。他的坐骑是一头巨大如山的鲸鱼，他的武器是象征的力量三叉戟。当他挥动三叉戟时，便掀起滔天巨浪，引起风暴和海啸、大陆沉没、天地崩裂，将万物打得粉碎。他用三叉戟击碎岩石，从石缝中流出的清泉浇灌大地，使农民五谷丰登，所以波塞冬又被称为丰收之神。波塞冬还给予了人类第一匹马，他乘座的战车就是金色的战马所驭。当他的战车在大海上奔驰时，大海顿时风平浪静，周围有成群的海豚跟随。尽管波塞冬在奥林匹斯山上拥有一席之地，但是大部分时间，他都住在深海，那里有他的华丽夺目的宫殿。

波塞冬野心勃勃，曾密谋夺取宙斯的王位。但阴谋没有得逞，他被宙斯贬下人间。在人间，他也做了不少事。在阿波罗的帮助下，他替拉俄塞冬国王修筑了著名的特洛伊城墙。有一次他和雅典娜就新城起名之事比赛，争持不下，决定让民众选择。波塞冬祭出三叉戟，雅典娜伸出橄榄枝，最终，雅典人民选择了“和平”的雅典娜，因此这座城市就被命名为“雅典”。他还因科林斯的国王之故与阿波罗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，最后他以胜利告终。

据柏拉图的记述，大约一万两千多年前，直布罗陀海峡以西的大西洋海域中，曾经有一个高度先进的古代文明存在，叫亚特兰蒂斯。柏拉图说它“面积比利比亚和亚洲的总和还要大”。柏拉图说，亚特兰蒂斯有绵延的崇山峻岭，草木茂盛的平原，丰富的矿产资源，尤其是古希腊人十分看重的铜蕴藏量十分丰富。正是这片富庶的土地孕育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。宙斯三分天下之后，波塞冬成为亚特兰蒂斯的保护神，据说，亚特兰蒂斯人在大西洲的中央建立了自己帝国的首都，并用伟大的保护神波塞冬的名字来命名这座城市。这座宏伟的城市用红黄黑三种颜色的石头建成，城内的重要建筑用黄铜、白银来装潢，波塞冬的神庙更用大量的黄金、象牙加以装饰，华丽非凡。

四

波塞冬是希腊神圣家族的主要成员，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。奥林匹斯十二神（Twelve Olympians），是古希腊人最崇拜的十二位神。他们是：宙斯、赫拉、狄俄尼索斯（或赫斯提亚）、波塞冬、德墨忒尔、雅典娜、阿波罗、阿尔忒弥斯、阿瑞斯、阿佛洛狄忒、赫菲斯托斯和赫尔墨斯。还有一位主管冥界的哈迪斯，虽然他的地位神圣性与宙斯和波塞冬相似，在奥林匹斯神系中有相同的影响力，但由于是冥府的统治者，一般被排除在十二神外。柏拉图联系了十二神和十二个月的关系，他认为哈迪斯应当和最后一月相联系，代表死者的亡魂。

这十二位大神，住在奥林匹斯山上，组成了希腊人的“神圣家族”。但他们不是唯一的神，也不是最早的神。他们是在宙斯推翻了父亲的统治，建立了新的统治秩序之后的神的家族。他们是第三代神祇。十二个主神都有鲜明的性格与七情六欲，他们具有人的性格和情绪，具有超人的特殊本领。宙斯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首，众神之主，天空、雷电、乌云之神。象征物是雄鹰、橡树、节棍、王座和山峰；他最爱的祭品是母山羊和牛角涂成金色的白色公牛。赫拉是天后、宙斯的姐姐和夫人、贵妇的庇护神、掌管婚姻和生育。天空是天后赫拉光彩照人的脸庞，象征为布谷鸟、狮子、百合等。

除了这十二位大神，还有几类次要神祗。仙女是自然界的女神，住在山水林木之间；命运三女神掌管人的命运；缪斯是文艺女神，是文学、音乐和舞蹈女神；时序女神掌管季节的变更；复仇女神专门恐吓那些谋杀了亲友的人，并对他们穷追不舍。

神祇住在高高的奥林匹斯山上，但他们与人间的生活密切相关。山川林木，日月海陆，以至雨后的彩虹，河畔的水仙，都是神的身影。生死病死，祸福成败，都取决于神的意志。他们都直接参与人类的生活，主宰着人间的祸福与命运。

在古希腊神话中，众神不仅有人的形体，而且也有人所具有的各种感情和生活需要，以及人所具有的各种美德和恶习。神与人的差别仅在于神比人更聪明、更高大、更有力量而且永生不死。他们既有人的体态美，也有人的七情六欲，喜怒哀乐。多数的神很像氏族中的贵族，他们很任性，爱享乐，虚荣心、嫉妒心和复仇心都很强，好争权夺利，还不时溜下山来和人间的美貌男女偷情。大多数神都喜欢捉弄人类，甚至三番五次打算毁掉人类。古希腊人常在神话中嘲笑神的邪恶，指责神的不公正。荷马史诗说：“神给可怜的人以恐惧和痛苦，神自己则幸福而无忧地生活着。”

的确，希腊的众神自己“幸福而无忧地生活着”。我们在希腊神话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欢快明朗的戏剧化的气氛。希腊的诸神无拘无束，尽情地享受生活的快乐。他们并不是神圣威严、至高无上的，相反，他们像人一样有情有欲，喜怒哀乐，具有鲜明的性格优点和弱点。正如黑格尔在论述希腊人的精神时所指出的，他们“一心一意地追求某种东西，而总是遇着它所探索的那种东西的反面。然而它并不因此产生任何怀疑，也不反过来想想自己，却仍然对自身和自己的事业满怀信心。自由的雅典精神的这个方面，这种在遭逢挫折时仍然完全自得其乐的精神，这种在结果与现实事事与心愿相违时，依旧心神不乱地确信自己的精神——乃是一种崇高的喜剧精神。”

希腊神话的这种喜剧精神表现了人类童年的纯真天性，他们生活在一种“诗”的气氛中。马克思说，古代“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”。

希腊神话中的“神”实际上是人化了的神，希腊神话中的“人”实际上是神化了的人。神的故事就是人的故事。

神话是一个民族童年生活的写照，是远古传来的歌唱。希腊神话是希腊民族精神的最初记录，是他们的“原始意象”的最重要的表现方式，是他们的“集体无意识”和文化“密码”。对希腊神话和“原始意象”的追溯，将帮助我们认识并返回希腊民族灵魂的故乡。

五

古希腊人生活在神话中。对神的崇拜和祭祀，是他们生活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。每年的1月末祭祀雅典娜，春季祭祀酒神狄俄倪索斯，另外还祭祀阿波罗等。每4年对宙斯有一次大祭祀。自公元前776年开始，在对宙斯的祭典上所举行的体育竞赛，成为了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起源。

古希腊人崇拜众多神祗。每个城邦都有各自的神祗，并建立庙宇来崇拜他们的偶像。所以，在希腊游历，会发现神的居所无所不在。徘徊在雅典的街头，漫步在希腊其他城市的街巷，游览那些散布在爱琴海中的小岛，都会发现神庙的存在。神的寓所在那里，神就在那里。

人们的生活都会遇到烦恼，只有置身于神话之中，才能真正体会到无忧无虑的欢快。人在本质上都希望生活在神话中。神话是童年的梦想，童年的希望。而在希腊，在雅典，流连在神的寓所，坐在神殿的高大石柱下，就生活在神的身边，就置身于神话的氛围中，就在倾听那些远古传来的歌唱。